“儿童兵是理想的.....你叫他们杀人,他们就杀人。”
本文摘自《十种人性:谁在决定我们的善恶选择》
原著:德克斯特·迪亚斯
全文约2400字,读完约需5分钟
加入武装组织的儿童茫然、脆弱、缺乏经验,这些都为暴力向兴奋形式转化提供了可靠的“机遇之窗”。与成人相比,儿童的眼界更狭窄,评估风险的能力更差,接触社会规范和道德行为标准的机会也更少。他们的思想可塑,可以轻易被摧毁、再造和重建,以骇人的方式被重新校准。
各大洲的冲突地区产生了成千上万与亲人失散、被遗弃或父母双亡的儿童。他们的生活极其悲惨。在我写这本书时,适逢新千年第二个十年的中叶,全世界范围内的儿童兵已有约30万人。在世界各地发生的80多起军事冲突中,这些儿童经常被命令执行一些最危险最可怕的任务。
正如心理学家托马斯·埃尔伯特及其同事玛吉·肖尔( Maggie Schauer )观察到的,“在历史上,儿童兵从未扮演过如此重要的角色。”这种变化可能是所谓“第四代战争”的一部分,即由非常规(非国家)部队主导的,在本质上有所不同的战争。这是一种高度符号化的战争,拼的不仅是身体,还有心理,其主要武器之一便是制造某种形式的恐怖。
这种战争以平民为目标,施以大规模暴行、有系统的暴力以及各种屠杀和残害。事实上,在整个20世纪,平民在战争中伤亡的比例在持续上升。在这一过程中, 儿童兵已成为一个关键的“叛乱演化形式”(前美国海军陆战队上校、反叛乱专家托马斯.哈默姆斯语)。从英国到叙利亚,世界各地都有儿童遭到剥削、利用和虐待。在中非共和国,他们要么被迫加入武装组织,要么在混乱中被裹挟。
▲1945-2010年国内与国家间的重大武装冲突。到了20世纪下半叶,战争中平民受害者的比例也从5%急剧升至90%。 © 德国海德堡大学国际冲突研究所(Heidelberg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Conflicts Research)
▲武装组织会训练大量儿童成为恐怖分子、狙击手。图为《红海行动》中的越南武装组织的少年狙击手。 © 《红海行动》
“好吧,如果要了解儿童兵的情况,你就必须了解其中一些人的功能,”他说,“他们是专业杀手。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他们就是那样长大的,或者说就是那样被培养出来的。如果哪天我们过得不顺心,我们会怎么放松自己呢?我们回到家,骂同事或法庭对手几句,然后再喝一杯葡萄酒或啤酒。对这些武装组织里的孩子来说也一样,他们出去杀人也是同样的心情。”
“你想啊,他们知道丛林里的民兵和叛军的生活很可怕。随时可能受伤,被杀。他们食不果腹,居无定所,缺乏药品。那种生活糟糕透了。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挫败感,而当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时,他们就开始寻找麻醉品。不过,他们的麻醉品既不是葡萄酒,也不是啤酒,而是一种“战斗快感”。他们的战斗瘾上来了。他们冲出丛林,参加战斗,杀戮他人。直到那种挫败感逐渐消退,然后再一次产生。”
“那些儿童吗?”我说。
埃尔伯特停顿了一下。“是的,你可能会在影视片中看到他们,觉得他们还是孩子。他们的确是,但现在我们应该正确对待这个问题了。”
埃尔伯特的研究地点列表看起来像一幅世界地图,上面全是世界上发生最残酷冲突的地方:阿富汗、斯里兰卡、卢旺达、刚果、乌干达、索马里。他和研究团队采访过哥伦比亚的叛乱分子、卢旺达种族灭绝的行凶者、乌干达的儿童兵,以及为了进行历史参照,还采访过德国的二战老兵。他们同2000多名参加过战斗的人进行了交谈,而且这一数字还在不断上升。
“对一些武装组织的儿童兵而言,暴力就像海洛因一样。他们通过暴力和杀戮来减轻内心的挫败和压力。有时,你会听到他们谈论自己的行为,谈论自己做过的事,以及他们所造成的流血和伤害。除非我们承认并理解这种上瘾,否则我们无法与之对抗。这些儿童仍然会渴望暴力。”
你看,在涉及生存时,人类这种动物是多么足智多谋啊!我们在这些儿童兵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特质:这样说很奇怪,但他们的行为具有适应特征。他们在战场上杀人,不错,杀人有害,杀人可怕,但在战场上,杀人能帮助他们生存。”
“生存?”我说,“怎么生存?”
“杀人给他们打了防疫针。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,但杀人给他们提供了心理复原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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